南榕紀念堂的夢想 by一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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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是鄭南榕殉道24週年的紀念日。

對鄭南榕和他的家人,一直有一種深深的愧意,慚愧他為台灣人做了這麼大的貢獻,而身為台灣人的我們,竟然讓他死後還孤獨了這麼久。

1989年4月7日,那時我大四,依稀記得只在電視上看到警察攻堅,暴民拒捕自焚的新聞。

在國民黨洗腦教育下的我們是沒有人權意識的,為了國家安全,以非法對待懂法的公民是必要的、以戒嚴壓制「化外之民」是必要的、禁止集會遊行是必要的、把主張民主的異議分子當叛亂犯是必要的,「一中」是永遠的善、「臺獨」是永遠的惡…,總而言之,國民黨長期執政是必要的。

如果不是善知識的開導,我們今天還像許許多多的台灣人一樣,還在相信國民黨的漫天謊言。

這麼多年來,有多少人知道鄭南榕?有多少人懷念過鄭南榕?鄭南榕認為他死了,會多出100個鄭南榕。到今天,我們台灣人出了幾個鄭南榕?

今天這樣的日子,陰霾的天氣讓人更增添一絲絲的傷感。

遊覽車上,志工介紹了一位遠從法國來的外國朋友,還有一位一早4點就從苗栗三灣趕過來的朋友。有心人是不會覺得遠的,可嘆的是來參加的大多是老一輩的人。

車上播放了綠島人權園區的紀錄影片,看到長長的高牆上,鑴刻著一個個受難者的姓名,少數存活者接受訪問,談到當初突然被逮捕,匆匆判刑,然後送到這與世隔離的火燒島。被送來的人,最擔心的是世問沒人知道他的下落,家人連探望的機會都沒有,隨時會從這個世間消失的恐懼。

在小小的隔間裡,吃喝拉撒睡,有些人受不了而跳海或上吊自殺的;有些生病也沒藥醫,就隔離讓他自生自滅…;還有的在被獄方置入的細胞指控之後,被拉回本島重新審判而被處死的。即使幸運地活著回到家裡,經濟和生活是要重新面對的問題。好不容易找到工作,雇主還被調查局用威脅的手段,要求不准雇用。

對這些存活下來,而年屆耄耋的人來說,往事真的不堪回首,但最令他們不堪的應該是沒有轉型正義,當初加害者的繼承者現在仍把加害者供奉成建國之神,等同鼓勵白色恐怖,這樣不公不義的事絕對可能繼續上演。

五輛遊覽車開到金寶山生命園區,還有許多自行開車上山的人,大約兩百多人。追思會以魅力樂坊演唱的自由之歌做開場:

…你是阮的痛,佇阮心內佮阮做伙行,你是阮的痛,咱做伙為自由來出聲,為台灣來打拼。…

來賓致詞中,反媒體巨獸青年聯盟召集人林飛帆講得承先啟後、豪氣干雲,博得最多的掌聲。他談到媒體壟斷和中國因素干預是現在新聞與言論自由最大的隱憂,鄭南榕為爭取百分之百的言論自由而死,他做了他該做的事,接下來就是我們的事了。

最後,大家在《魅力樂坊》的帶領下齊唱台灣共和國的國歌『台灣翠青』,在亮麗歌聲中,司儀大聲說感覺Nylon也在現場跟著大家一起唱,此情此景,讓人感動。

會後,每一個人拿著一朵紅色的玫瑰花,一個接一個,接續成一條蜿延的長龍,飛向山腰的鄭南榕墓園,在墓前虔誠禱告,感恩Nylon的犧牲奉獻,願意跟著他的腳步,開創台灣的自由民主人權。

含著感動的淚水,穿過自由之翼的剎那,感覺身心輕安起來了。看到菊蘭姐和基金會許章賢董事長謙虛的身影,跟著上墓園致敬的每一個來賓握手致謝,好慶幸台灣有這麼一群人,一直以來,無怨無悔地奉獻著…

台灣最宏偉的牌樓,2007年12月7日從「大中至正」更名為「自由廣場」,穿過正門牌樓有保40公尺寬、380公尺長、號稱民主的大道,盡頭處竟仍是鎮壓與屠殺臺灣人菁英的獨裁者蔣介石紀念堂,門不當、戶不對,莫此為甚!夢想有一天,這裡改建成南榕紀念堂,從此,名符其實!從此,歌詠自由與民主!

葉菊蘭說,鄭南榕當初在辦雜誌時在媒體上寫著八個字『自由無畏、消息無偏』,這是百分之一百言論自由的前提,辦報必須要做到為了爭取言論自由不可以有畏懼,但,對於消息的提供不可以有偏頗,在看看今天沒體的現狀是否有做到這些,可以共同來反思。她說,定言論自由日不是為了鄭南榕這個人而定,而是希望讓後代子孫了解,真正的言論自由是彰顯民主自由社會很重要的基準。

反媒體巨獸聯盟代表林飛帆表示,不希望自己儘是以一個青年代表身分致詞,他希望同時也是以一個參與社會運動的學生、一個行動者的身分來跟大家講話。他說,昨晚想了一整晚徹夜難眠,他在想他這世代的年輕人要如何延續Nylon這把烈火,要如何持續保住這把烈火的溫度,持續影響這個世代、下個世代、下下世代。

他說,在他成大零二社時讀到一句話『但願我們在成大的歷史裡,是鼓舞自由的力量』這是我第一次在成大校園裡接觸到與Nylon有關的字句,這句話來在城大溪格瑪社老學長姊們的話,在後來成為他與諸多夥伴的座右銘。Nylon曾幾何時,也和他們一樣,曾經在校園裡思索台灣社會,在社會裡找尋理想實踐的進路。而他確實也成為了校園歷史中鼓舞自由的力量,也是台灣歷史裡,鼓舞自由的力量。Nylon的老夥伴們仍在奮鬥,而他們那一代創造的一切,也仍不斷的被後世傳頌。

林飛帆提到,他在這次活動中看到一段話令他很難過,那是在24年前Nylon把自己關在編輯室裡,他的妻子葉菊蘭女士問Nylon『我們怎麼辦?接下來台灣怎麼辦?』林飛帆說他也許無法理解Nylon當時到底是真的很堅定,還是有帶著一點猶豫,Nylon是用什麼樣的心情說出那句『剩下來就是你們的事了!』他也不知道當時葉菊蘭女士是怎麼回答Nylon的,但是過了24年後今天想到Nylon那句『剩下來就是你們的事了!』他要問,我們該如何回答?

林飛帆認為,這一個世代的行動者、思想家、社會運動的參與者,應該要回答Nylon,對,『剩下來就是我們的事了!』他說,我們要用Nylon那種自信、輕快、穩健、堅決的口吻告訴全台灣社會,大聲喊出我們的名字,『我叫做林飛帆,我主張台灣獨立!』。要回答Nylon,『台灣的未來是我們的事情,居住正義、環境正義、土地正義、勞工權益是我們的事情,台灣獨立也是我們的事情!』他要告訴身邊的夥伴,行動者們必須要在每次的行動去紀念Nylon,在每一次的行動當中去看見Nylon創造給我們的一切,然後我們要告訴他,『Nylon,對,剩下來就是我們的事情!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