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,在聖脈主持迷你半日關,開場,先問大家,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?
「23年前的今天,鄭南榕自焚,抗議行政部門檢察系統非法逮捕的行為。」
知道鄭南榕是誰嗎?知道什麼是以自焚痛疼的台灣?
「鄭南榕出生於1947年,二二八發生的那一年。他在黨外時期,就以辦雜誌的方式,積極推動言論自由,雖然,1987年解嚴了,但是,當1988年底,他的雜誌刊登了許世楷的『台灣共和國新憲法草案』,國民黨仍以涉嫌叛亂的罪名,要強行逮捕他。」
解嚴雖是台灣結束戒嚴體制的里程碑,然而,蔣經國主導的中國的國民黨當局,視台灣如殖民地,不願使戒嚴時期人權受害者有依法重審的機會,遂以「國安法」凍結規定體制內救濟管道的「戒嚴法」,「國安法」延續了戒嚴體制對人民遷徙自由的限制(特別是黑名單人士),又規定「人名集會、結社,不得違背憲法、主張共產主義、或主張分裂國土」,加上,「懲治叛亂條例」及「刑法100條」者兩條制言論自由的法令,只要與國民黨當局有不同的國家認同,就可能構成叛亂罪,因此,戒嚴雖終止,台灣的法律體系卻未回歸民主憲政的常軌。
不過,禪修前,沒有說那麼多,只是告訴大家:「民間正在努力推動,將4月7日訂為言論自由日。」
問大家:「言論自由是什麼意思?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嗎?…相信,大家都曾經脫口而出一句話,深深地傷害了我們最親近的人。在場,沒有這種經驗的請舉手。」
大家都有過切身的經驗…
「所以,擁有言論自由,絕對不只是讓我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,而是,讓我們能夠說真心、適時的話,不傷害自己、也不傷害別人,對彼此有用的話。但這是需要練習的。這就連結到我們今天禪修的主題──觀察身心衝動,不跟隨。今天來閉關,不能說話,也就是身口意的口被剔除了,我們可以更專心地觀察動作和念頭的衝動。今天的禪修,只要能夠做到『看到』卻『不跟隨』自己的衝動,就很有收穫了。」
「抽象嗎?」有人說:「懂,但是很不簡單。」
「為什麼?」「很難不想。」
「是的,我們不可能不想,而是要讓我們的想,有清楚的導向。注意力要放在兩個地方。一個是我們隨時都有的呼吸,另一個,是包覆著我們重要中樞神經系統的頭顱和脊柱。」這就是貫串今天禪修的主題,注意力放在呼吸,以及由頭顱和脊柱合成的中心線。
事後,Sarah開心地分享,以前,練習過各種透過色彩、圖像和意象來冥想的方式,最近,發現自己越來越可以只是簡單地坐著,回到呼吸和身體的單純。
主持人一三先簡短開場,「自由是天賦的,所以,自由不是問題,但是,我們卻要爭取惡法剝奪我們的自由,這才是問題。」接著,我們就欣賞記錄片「焚」,這是鄭南榕殉道20週年時,陳麗貴導演拍攝的。
看完影片,可以看到,時至今日,軍隊沒有國家化,國民黨還是掌控了司法(包括檢警)、媒體、還有老師(教育),問題就出在這裡!
一寂的發言切中要害:「談『言論自由』前,我們需要先問:我們有『免於恐懼』的自由嗎?我們『知』的權利有沒有被剝奪?」
首次來到聖脈的瑞玟,分享在工作場域中,無法說出真實感受的壓抑和痛苦:「面對社會上那麼多不公不義,自私冷默,有時候,我真希望做個炸彈客,把自己炸掉了,但是,我沒有勇氣死,也覺得那樣毫無幫助。很開心,今天來到聖脈,除了感受到說出真話的自由,更可以在這裡透過禪修,鍛煉堅強的人格,以後,面對外在無形的壓力,會更無懼了!」說著說著,她流下激動的眼淚。
國民黨執政最大的成就是「恐懼」…
淑莉也分享:「在學校,問孩子們知不知道二二八,當孩子說:『爸爸媽媽沒有告訴過他們』時,我心底突然感到恐懼,他們會不會告訴家長?家長會不會告訴學校?有位小女生,下課後主動來問我更多關於二二八的事,我很高興地跟她分享,但同事知道了卻說,小心學生回去告訴家長,妳在學校談政治。」
聽到她的分享,我才恍然大悟,國民黨執政最大的成就,就是把「恐懼」植入人民的心底,把一切與這塊土地息息相關的歷史、人文、土地與世代正義的主題,都貼上「政治」的標籤。而「政治」這個字汙名化,更使得人民對自己和他人的權利淡漠,造就了國民黨穩坐江山的政權!這個政黨不解散,台灣不可能有正常的政黨政治。
感性的淑莉忍不住掉淚:「泛綠的爸爸很壓抑,媽媽對政治很冷漠,我很遺憾,在爸爸生前沒有機會告訴他,我懂得他內心的苦。」38年的戒嚴與65年的司法不正義,浸蝕到人們的骨肉裡去,在國民黨統治下台灣人的自我審查,不會比在共產黨統治下的中國人輕微。
我們真的不願意把這樣的恐懼,以及恐懼而生的淡漠,傳承給下一代。我們也拒絕讓潛意識裡的自我審查機制,箝制思想的自由,甚至扭曲為韃伐異己的暴力。
不知道是咖啡的香氣,或是週六午後的輕鬆氛圍,禪堂裡,充滿了勇氣,淚水與愛。我們發現,愛與恐懼,不是相對的概念,恐懼,只是愛的缺席,無知,只是信的缺席。讓愛進來,讓正確的信息進來,恐懼與無知,就消散無蹤。
才發現,週六午後的相聚,是為了與生命的源頭重新相連。